第一章

#哪个瞬间让你决定和他在一起#   这是刚刚推送的热搜话题。   俞倾只看了标题,没点进去。   脑海里却突然蹦出一个画面,傅既沉挺阔的身影,清晰地进入画面镜头。   两个多月前,那晚,突降暴雨。   她加班到十点,以为雨会停,结果没有。   大雨天,打车困难。   在公司楼下,她遇到集团总裁,傅既沉。   那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他对她还有印象,便送她回去。   路上,雨势越来越大,司机不熟悉回她出租屋的路况,开到低洼路段,雨水没过排气管,熄火。   傅既沉把裤管卷过膝盖,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在那个情况下,这样的问题太过奇葩。不过她还是回了,“没有。”   他似有若无地‘嗯’了声,推门下去。   她都能想象出,雨水多浑浊。   他一手撑伞,把另一手递给她,“快点。”   她坐在后排里侧,看着他的手,愣了下。   毕竟不熟,还是她老板,不好随意抓他手。   傅既沉瞧着她,“你这反应速度,是怎么应聘上傅氏法务部的?”   她没抓他手,快速挪到他那边车门。   他把伞塞到她手里,她还没反应过来,他俯身,将她一个公主抱抱起。   ......   俞倾收回思绪,放下手机。   茶歇时间,她把几份重要合同放保险柜,手指勾住钥匙扣,拿上杯子去茶水间。   她这才注意到,外头黑云压城,马上就要下雨。   到了茶水间,冤家路窄,她遇到法务部一个新同事,也在等咖啡。   女同事和她差不多年纪,跟她一块进傅氏集团法务部,把原本属于她的岗位给顶替。主管把繁琐的、没有太多技术含量的岗位安排给了她。   俞倾目不斜视从这位同事旁边经过,专心接咖啡。   同事用眼角余光把俞倾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番,那双鞋顶多三四百块。   然后,她瞅到了俞倾手里的钥匙扣,不屑撇撇嘴,一看也是高仿品。   “俞律师,你这钥匙扣在哪家小店淘的?跟正品还挺像,也挺好看的。”   同事说话时还带着笑意,却绵里藏针。   俞倾接满咖啡,抬眸,微笑看着这位她连名字都没放心上的新同事,“我想想在哪个小店淘的。”   隔了几秒,她装作想起来的样子,“哦,在巴黎一家爱马仕旗舰小店淘的。”   对方一噎。   回到办公室,俞倾接着审合同,刚才茶水间那个小插曲她早抛在了脑后。   这些是朵新饮料公司的经销合同,朵新是傅氏集团的全资子公司。   这个饮料公司,是傅既沉两年前买下来,重整了生产线,整个管理和运营团队大换血。   短短两年,有了这样傲人的市场占有份额。   傅氏集团涉足金融、保险、银行、地产,医药还有科技等领域,朵新饮料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子公司。   ‘嗡嗡’手机振动,俞倾瞅了眼备注,是她的房东钱老板,她插上耳机。   “小俞啊,跟你说个事儿,我这边资金实在周转不开,租给你那套房子,我只能卖了。”   “前几天不是跟你说过要挂到中介去嘛,谁知道刚挂一天,今天就有客户要看房,你看...麻烦你了。”   两条语音,语气内疚又自责,后边那条里还夹杂叹气声。   俞倾扯下耳机,钱老板还是决定卖房。   这房子她租了不到半年,倒没住过几天,主要用来放她那些高奢。   她现在跟傅既沉住一块,很少回出租屋住。公司没几人知道她跟傅既沉什么关系,她每天都小心翼翼,生怕‘奸情’露馅。   手机又有消息进来,依旧是钱老板,说的都是卖房后要怎样补偿她,包括当初她装修的钱也会补。   对她来说,钱是小事。   她那些限量版的包包,衣服,鞋子,各种珠宝首饰,特别是她的心头好,香水,搬来搬去着实麻烦。   这些东西还不能搬到傅既沉公寓,以她跟傅既沉现在的感情状态,公寓也只能算是个临时住所,都不如出租屋长久。   忽然‘哗啦啦’,闷了一中午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风雨交加,办公室里都能闻到雨水冲刷灰尘的特有清新味道。   俞倾起身把窗关上,外头大雨瓢泼,她回复房东:   钱老板各种感激,说五点半。   他又道:   俞倾本想拒绝,可一看见面时间,打车来不及。   很快,房东把他儿子的   晚上要回出租屋,俞倾跟傅既沉发消息说了一声:   傅既沉:   意思是,让她拿了书再回他的公寓。   俞倾把手机放一边,下雨天她才不想来回折腾。   反正他出差不在家,她住哪里都一样。   --   这场雨下了两个多小时,快下班时,渐渐停了,云雾散开。   俞倾收到钱程消息:   她跟钱程有过一面之缘,当初装修方案设计好,她让房东到现场确认。   房东那次带着他儿子一道过去,所有细节经他们同意,她才开始装。   钱程当时还开玩笑:姐,你说你租个房子,也不知道能住多长时间,说不定你很快就结婚有房,你花一年房租来装修,你图什么?   图什么?   图房间简洁明亮心情好,图那会儿不缺那点钱。   要是搁现在,她连一把锅铲都不会添置。   俞倾关电脑,合同入柜,清洗了咖啡杯,拿上包去等电梯。   正值下班高峰,每部电梯到了她们这层都满员。   俞倾下意识瞅向最边上那部总裁专梯,没想到电梯在运行,数字跳到‘42’,很快,经过了她这层。   傅既沉出差了,大概是总经办的哪个助理。   她这么想着。   等了三趟,才好不容易挤进一部电梯。   大厦外,钱程正在台阶下等她。   俞倾走近,钱程不好意思:“我今天限号,临时问朋友借了车,赶到这里时就到下班高峰,没敢开到这。”   说着,他往北边指了指,“停在拐弯口那条路上。”   傅氏大厦门前这条路是城区最堵路段之一,四五百米的路没有半小时出不去。   钱程怕耽误时间,只好走过来接她,“姐,实在抱歉。”   俞倾无所谓:“我天天挤地铁也要走那么远,习惯了,没事。”   钱程年纪不大,不过挺细心。他提醒俞倾:“今天风大,刚下过雨气温低,你穿那么少,我怕你会冷,你有外套在公司吗?要不上去拿一下?”   俞倾穿的是工作套裙,“没关系,我平时就这么穿。”是有一点冷,不过能忍受。   两人边聊,并肩离开。   大厦门口,行政部的几个女人结伴出来。   “那是俞倾男朋友?”   “应该是,那个男的包跟俞倾的是情侣包。”   其实不是情侣系列,只是牌子一样,颜色差不多,看上去像情侣包。   不知名牌子,几百块钱,在出租房那边的一家店买的,当初搞活动,钱程路过那也买了一个,特别实用,还耐磨。   人行道那边,俞倾和钱程已走出老远,比汽车快多了。   钱程手机响了,两人聊天中断,他接电话。   深秋雨后的风吹在身上不至于像冬天那样割人,但也冷得俞倾不禁打寒战,她双手环臂,给心口聚点热乎气。   她低估了今天的冷风。   钱程走在前头接电话,安排家里工人送货,说着说着就忘了俞倾还在旁边。   他步子大,没一会儿就把俞倾甩在后头。   俞倾小跑着追过去,正好跑步取暖。   眨眼的功夫,这条路已经走了过半。   机动车道上,堵得水泄不通,几分钟挪了不到两米。   堵归堵,她还在想着坐车里有多暖和。   中午吃饭时,她爹千年不遇地发了条朋友圈,国际车展上某新款跑车亮相,是她钟爱的那款。   她现在囊中羞涩,连个倒车镜都买不起。   她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只要她服软回家,听从安排,这款跑车想要几辆都没问题,哪怕凑足一个色系都行。   但她不可能跟父亲服软。   俞倾想着父亲的态度,想着即将要搬家的繁琐,没注意到机动车道上,一辆黑色轿车的后车窗缓缓降下。   一道锐利,意味不明的眼神,正打量她。   刚才钱程只顾打电话,她好几次小跑追上去,紧跟钱程的步伐,都落在了那道目光里。   俞倾手机振动,是傅既沉来电。   接通后,那头只说了三个字:“往左看。”随即,通话结束。   俞倾倏地转头,对上那道冷幽幽的视线。   这个男人早上出门时,不是说今天中午就去上海吗?怎么还在北京?   傅既沉手臂搭在车窗上,看看俞倾的包,再看看那个男人的包,最后,视线落在她脸上。他似笑不笑,但眼底藏着秋后算账的警告。   俞倾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他晚上应该有应酬,黑色西装还穿着。   更难得的,他打了领带。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打领带,暗红色黑条纹领带,一分骚气,两分性感,剩下的七分偏偏能被他衬出成熟稳重。   从他刚才那个耐人寻味的眼神来看,他误以为她跟钱程关系匪浅。再加上她下午那条不回公寓住的短信,不误会都难呀。   大马路上,她也懒得解释。   迎着他审视的眸光,她嘴角勾了勾,不禁上翘。   这抹笑落在傅既沉眼里,就成了挑衅的坏笑。   还有更过分的。   俞倾下巴对着他轻扬,紧跟着,递了几串秋波一样的眼神给他。   傅既沉无语,感觉自己被调戏了。   车窗关上。   钱程还在打电话,全然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阵大风猛灌过来,‘噼里啪啦’,树叶上落雨砸下来,淋了俞倾一身,她赶紧拿手擦擦头发跟额头。   又冷又狼狈。   乐极之后注定会生悲。   还不知道傅既沉那个男人怎么幸灾乐祸。   傅既沉盯着窗外望了数秒,给俞倾发消息:   俞倾看着手机屏幕揣摩片刻,猜不透他要干什么,不过还是打算过去。她想看看他车上有没有闲着不穿的衣服,她拿来挡挡寒。   傅既沉看着人行道,俞倾过来了。风冷,她不由瑟缩肩膀。   俞倾走到车前,还不等她说话,车窗降下。   傅既沉在一番静默之后,脱了西装,摸摸两边口袋,没东西,他把西装扔给她,落在她头顶,整个脸都被罩住。   等俞倾把西装从头上扯下来,车窗早已经关上。

第二章

 钱程这通电话持续七八分钟,收线之后,他才想起俞倾。   转脸没看到人,他停下来四处望。   刚要给俞倾打语音。   “在这儿呢,不认识啦。”一道熟悉的声音插进来。   钱程抬头,眨了眨眼,盯着俞倾上下打量一番,忽然笑了,“不是...你哪儿来的衣服呀?”   她纤细的身材裹那么大一件男士西装,他愣是没敢认。   俞倾这么解释:“刚碰到我表哥,非塞件衣服给我,我不要还不行。”   钱程对西装品牌没研究,没认出这件是纯手工定制。   他拍拍脑门,光顾着讲电话,竟然没注意到俞倾碰见熟人。   很快,他们走到转弯口。   钱程把手机揣兜里,“你慢慢走,我去停车场把车开出来,你到那个广告牌边上等我就行。”   他连走带跑,风风火火。   俞倾有傅既沉这件西装挡风,一点都不冷。   她不紧不慢走着,从她旁边路过的行人不断,偶尔也有人回头,看看这个穿男人衣服的女人长什么样。   一看到她那张惊艳的脸,接下来便是一步三回头。   到了广告牌旁,钱程的车还没从停车场倒出来。   闲着无事,俞倾拿出手机登录期货账户。   看完账户余额,心里凉透。   今天又是亏,要补足保证金。   原本她有机会平仓,可那会儿她正在跟其他部门会签合同。   之前还信心满满,指望着期货能让她翻身,跟她爹一斗到底,而现在,被打入万丈深渊。   “俞倾姐!”   钱程开着车过来,慢慢靠边停。   俞倾把手机揣包里,走过去。   路上堵,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   客户比他们到的还晚,也因为堵车。   钱老板和中介的工作人员早就在楼下候着,钱老板个头中等,脸上始终挂着笑,穿深色夹克衫,没有丁点老板的架子,为人低调。   见到俞倾,钱老板再三表示歉意。   看房的客户姓于,一个干练有气质的女人,着装讲究,妆容精致,四十岁左右。看上去高冷,不过待人谦和。   简单介绍过,几人上楼。   房子除了房龄老了点,其余挑不出毛病,交通便利,顶好的学区房。   于菲买这房子是给孩子上学,其实她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学区就特别好,主要是跟前夫离婚后,越想越不平衡,准备让前夫掏钱买房。   昨晚跟前夫沟通过,前夫答应了。   到了楼上,俞倾开门,请他们进屋。   北欧风,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杂乱的地方。   此刻,老钱很庆幸把房子租给俞倾,比起二十多年前的老装修,房子旧貌换新颜,谈价方面,就有了优势。   房间有点闷,俞倾去开客厅的窗户。   她快一个星期没过来,之前看预报这周有雨,上次离开时把所有窗户都关了。   于菲先去看厨房,等着俞倾把卧室收拾一下再过去,怕打扰对方私密空间。   厨房跟外面客厅一样整齐,锅具崭新,没丁点油烟。   于菲是律师,最注意细节。   灶台上从某个角度看去,落了一层浅浅的灰尘,租客应该很久没进厨房,加之房子里闷闷的,大概有一段时间没人住。   从厨房出来,于菲看了眼俞倾,她火眼金睛,一眼就瞧出俞倾身上这件西装价值不菲,市面上买不到,都是量身定制。   她前夫就有两件这个品牌的衣服,是那种最普通定制款,但也要二十几万,质地远远赶不上俞倾身上这件。   这西装的主人,非富即贵。   于菲收回注意力,征求俞倾:“我可以进几间卧室看看吗?”   “可以,随意。”   俞倾刚才并没收拾卧室,里面没乱放的私人物品。   自从跟傅既沉同住,她再也没在这里留宿过。每个周末,她会过来简单打扫卫生,顺带拿些用品。   紧凑三居,除了主卧,另两间卧室被临时改成‘储藏间’,里面有衣柜,鞋柜,包柜,还有首饰台。   钱程薅薅头发,不敢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舌头差点打结,“姐,你这些包...这些鞋子...得值多少钱呀。”   俞倾面不改色地笑笑,“你不会以为是真的吧?”   “啊?”钱程摸摸脑袋,迟钝半秒,又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淘来的,要是真的,我卖了不就够买一套房子,哪还用租房?”俞倾解释:“偶尔做做直播,这都是道具。你懂的。”   不止是钱程和中介的工作人员,就连老钱一把年纪了也能理解。   几人中,就只有于菲没把俞倾的话当真。   她推断,俞倾整租一套房子,又不经常入住,应该是跟这件外套的主人同住,而这里就用来放些东西。   她及时打住职业病,租客的私生活,跟她无关。   于菲对房子满意,不过还要等父母过来看后再决定买不买。   虽说是买给儿子的学区房,不过她暂时用不上,打算给父母换个环境。   “明天我带我爸妈过来看看,你们方便吗?”   老钱连连道:“方便方便。”说着,他余光看看俞倾,特别难为情。   俞倾笑笑,给予理解:“几点?”   他们约好,明天还是老时间过来看房。   几人告别,俞倾把他们送到门口。   门合上,家里瞬间安静下来。   俞倾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原本她也应该跟于菲那样,忙到不可开交,没有下班的准点,拿提成拿奖金拿到手软。   就因为她爹专横,把她职场的路给彻底断了,她现在只能暂时在傅氏集团的法务部谋生。   谁知傅氏法务部的水也深,又浑。   好在,她遗传了她爹的能屈能伸。   日子勉勉强强过得下去。   临走前,俞倾又去看看她那些限量版宝贝,想着期货账户的余额,真怕有天落魄到要在这里开直播卖这些限量包。   锁上门,俞倾去傅既沉住处。   外头,天色已黑,凉风嗖嗖,她把西装拢拢。   今天没什么要忙,俞倾在外面吃过饭,沿街随意逛逛,什么也没买。   没舍得打车,她坐了地铁回去。   破天荒,傅既沉主动给她报备:   合着他今天就没出差计划。   傅既沉原计划要去上海,不过临时有变。   今晚他约了银行的几个人,同去的还有傅氏集团财务的二把手,乔洋。   他看中两块地,在北京不同区。其中有块被称为地王,估摸着拿下来要五百亿。   饭局上,有人打趣:“我说老二呀,你这是打算跟秦墨岭刚到底?那块地王,我听说秦墨岭也看中了,跟你一样,决心要拿下。”   傅既沉,在傅家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个哥哥。   傅既沉掸掸烟灰,“他看中了也白搭。”   饭桌上有位长辈,跟傅既沉父亲私交不错。他说教起傅既沉从不避讳:“你看把你狂的,切忌轻看对手。”   乔洋慢悠悠喝着果汁,她没多嘴,安静听着。今天这个饭局更像朋友小聚,没人劝酒,说话也随意。   他们口中提起的秦墨岭,跟傅既沉差年纪相仿,秦氏集团的少东家。   他们还在聊秦墨岭,有人跟傅既沉半开玩笑道,“你处处找秦墨岭不痛快,是不是年轻那会儿,他抢了你女朋友?”   傅既沉笑,随意扯一句:“是我抢了他媳妇儿。”   几人边调侃,边喝酒。   乔洋最清楚,他们的恩怨不是因为女人,傅既沉没进傅氏集团前,自己创业,被秦墨岭坑得不轻。   不但公司破产,还背了一身债。   傅既沉这人,最记仇。   秦墨岭给他一次不痛快,他会十倍返还。当初傅既沉收购朵新饮品公司,也是跟秦氏集团控股的饮品公司竞争市场。   这恩怨断断续续快六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了结。   快十点半,饭局结束。   送走客人,傅既沉跟乔洋最后下楼。   傅既沉今晚喝了三杯红酒,有一点点上头,他松松领带,转头问乔洋,“让司机送你?”   乔洋拒绝了,“不用,我开车来的,没喝酒。”   走出酒店,傅既沉的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他叮嘱乔洋:“开车慢点。”   乔洋点头,挥挥手。   到了车上,傅既沉扯下领带,把衬衫纽扣解下两颗,终于喘过气来。   到家,楼下客厅没人,俞倾的包懒洋洋斜在沙发上。   他倒了杯水,上楼。   手机振动,是乔洋:   这样的短信,傅既沉感觉没什么好回,直接退出对话框。   书房门半掩,灯亮着,在走廊上斜铺了一小片。   俞倾每晚都看书,金融类,会计类,法律类。   傅既沉用膝盖顶开门,他倚在门框,好整以暇望着埋头认真的女人。   俞倾早听到他上楼的脚步声,她正好看到法律期刊上最新一个知识点,暂时没空搭理他。   傅既沉握着水杯,像品酒那样,一口一口轻抿。   别人找女人,是为了放松,舒心,他这是找了个祖宗回来供着。   最新一期看完,俞倾合上期刊,单手托腮,冲他抛一个媚眼,“今天谢谢你的衣服。”   傅既沉起身,走过来,“你谢谢我衣服,对我衣服说去,你对着我说什么。”   俞倾瞅他,“你这是跟我兴师问罪呢?”随着他走近,周围弥漫了淡淡的红酒味。   傅既沉靠在桌沿,“我有这么闲?”   俞倾甩掉拖鞋,抬腿,两脚踩在他小腹上,往后一靠,慵懒躺在椅背里,“你就别嘴硬了,我今晚要真不回来,你不得抹眼泪呀。”   傅既沉轻笑,眼里尽是揶揄。   他捏着她下巴,两指轻轻挤开嘴唇,把水杯送到她嘴边,喂了她几口水,“是不是渴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俞倾正好口渴,捧着他杯子喝了大半杯。看在水的面上,她没再跟他闲扯一些有的没的,“他是房东儿子,有客户要看房。”   简单一句话,傅既沉明白了。   她的房东要卖房子。   至于她那些东西要不要搬他这,还是另租房,租哪里的房,他不关心,也不过问。   没那个习惯。   随便她。   他瞥到桌角那本法律期刊,硕与律所的专业期刊。   在律界,硕与律所是大咖,也是年轻律师最向往的律所之一。   “想去?”他搁下杯子,拿起期刊翻了两页。   俞倾反问:“你说呢?”   原本她从国外回来就是要供职硕与律所,双方连待遇都谈妥,结果还不等她入职,被她亲爹给搅黄。   她从傅既沉手里抽过期刊,丢一边,“睡觉去。”   傅既沉瞧出她眼底隐隐的失落,这是她很少有的情绪,“按理说你的教育背景,应聘硕与绰绰有余,怎么就到傅氏法务部了?还是个管理合同的岗位。”   其实她应聘的并不是现在这个岗位,她原来岗位被主管换了,换给下午在茶水间嘲讽她的那位同事。   就连小池都看出,主管做得过分,明明新同事自身硬件条件达不到那个岗位。   这些糟心事不提也罢。   反正哪里都有不公平。   她没跟傅既沉说她受到的不公待遇,像他们这种劣质塑料情侣,没必要给对方添麻烦,相处舒适最重要。   俞倾假笑:“被你迷住了呗,无限沉沦,不思进取,不要事业要男色。”   这番不走心的彩虹屁,傅既沉自然不会当真,“你这张嘴不做个诉讼律师,可惜。”   “傅总,您谬赞了。”   俞倾怕傅既沉怀疑她家世,如果失去这份工作,她没法跟她爹一抗到底,她正儿八经的表情,解释为何不去律所。   “像我这样没背景的,都是干最累的活,拿最少的钱。我得先积累人脉,就比如,我上班认识了你,以后我要跳槽到律所,就能从你这里拿到一些并购,上市之类的项目。不然没案源,我不得饿死?”   听上去好像是那么回事,这年头,不管在哪行,没有资源,很难出头。   傅既沉幽幽道:“所以你管这叫积累人脉?”   “嗯哼。”俞倾点头。   傅既沉轻哂,他细细品味积累人脉这四个字。   俞倾把脚从他身上拿下来,她关了电脑,回卧室。   傅既沉跟在她身后,也回房。   走到门口,他关灯。   俞倾突然什么都看不见,不满:“你干嘛呢!”   傅既沉把她拉怀里,“我得让你知道,你跟我之间,和你所谓的积累人脉,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俞倾:“......”   过了会儿。   “傅既沉,你不要脸!”

第三章

 闹铃还没响,俞倾就被傅既沉从被窝拉起来,“还睡,起了。”他一手攥着她手腕,一手握着她脖子。   没有丝毫怜香惜玉。   俞倾挣扎着睁开眼,还不等看清眼前的男人,‘啪嗒’一下,又沉沉闭上,实在太困。   又困又累。   即便浑身都酸,她还是强撑坐在那。   她还以为自己错过了闹铃声。   可一想又不对。   傅既沉这个变态,都是五点起床,半小时锻炼,十分钟冲澡,之后去公司。   当然,也可能昨晚纵欲过度,他今天起晚了。   “几点了?”她含糊不清问道。   傅既沉把衣服丢过去,“五点四十二。”   俞倾一听还不到六点,随即又躺下去。她的生物钟是六点半,还能再睡半小时,一分钟对她而言都是命。   显然,她已经忘了,昨晚睡前,自己是如何信誓旦旦在傅既沉那里保证,今早绝对早起。   傅既沉今天心情不错,耐心比平常多了零点一,搁以往,她爱起不起,他没那个没闲空喊她起床。   他双手撑在她身侧,一字一顿,“你马上就要没钱吃饭,亏得血本无归,你还睡得着?”   安静了两秒。   俞倾忽地睁眼,一点也不困了。   没钱吃饭,血本无归,深深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和每一个细胞。   她揉揉脑袋,终于想起来。   昨晚她跟傅既沉在卧室和浴室深入交流的不错,她让傅既沉每天喊她起床,以后她坐他的车去公司。   大概傅既沉心情也不错,竟然答应了她。   这样以来,她就有时间好好研究当天的股市走向。   还有一个好处,不用再挤地铁。   傅既沉已经穿戴整齐,他再次看腕表,“你又磨蹭了一分钟。给你二十二分钟起床时间,我到车里等你,六点零五分,你要不下来,过时不候。”   起身前,他又捏捏她的下巴,“今天第一天,我让你多睡了四十二分钟,打明天起,我什么时候起你就什么时候起。”   “赶紧穿衣服。”他拿上手机离开。   俞倾又在床上躺了十秒,脑袋放空片刻。   之前在国外上班时,她也要忙到凌晨一两点,早上习惯六点半起,睡眠时间远不及现在。   也许,她该跟傅既沉学一下,没什么特殊情况时,十一点半入睡,早上五点起,把最没效率的时间用来睡觉,最清醒的时间用来赚钱。   十秒钟时间到,俞倾立即掀了被子穿衣服,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化妆。   到楼下时,六点零四分。   从未有过的高效率。   傅既沉巧着她,“不错,时间点踩得精准。”   这话一听就是嘲讽,俞倾也是针尖对麦芒的主儿,不甘示弱,“谢谢,傅总谬赞了。”   她拉开另一侧车门,坐上去。   司机发动车子,小区格外安静,偶有车辆进出。   俞倾回来快半年,第一次见到六点钟时北京的样子。   她跟傅既沉各坐一侧,他在看手机,她也打开手机忙起来。      第一条:   第二条:   第三条:   第四条:   第五条:   间隔半小时,凌晨两点半,又陆续进来两条。         俞倾看完后边两条就断定,父亲昨晚酒喝多了。   她清空消息,眼不见心不烦。   手机连着震动几下,俞倾还以为是父亲一早醒来后悔发昨晚那些,结果是傅既沉转发给她的几条财经动态。   俞倾看完,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她侧脸,“傅总。”   傅既沉头也没抬,“说。”   “要不以后你给我当顾问,我付你时薪。”   傅既沉不紧不慢:“请我当你理财顾问?”   俞倾:“嗯,差不多这个意思。”   傅既沉慢慢滑动页面进度条,专注看着各国时政要闻。   俞倾支着下巴,等他给反应。   等这一段看完,傅既沉一点情面都不留,“我时薪起码十万起步,就你账户里现在只能买两三手的保证金,你拿什么聘我?”   他接着补刀:“说不定再亏两天,你没钱补足保证金,就要被强行平仓了,你哪来的钱付我时薪?”   俞倾:“......”   要不是她现在四面楚歌,需要低调,她早就拿几个限量版的包包甩他脸上,摁着他的头:来,给姐服务!   现在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她也理解傅既沉这副狂妄的态度,他不可能花那么多精力和时间赚那点小钱。与他而言,投入和回报极不对等的买卖,脑子坏了才会做。   不过被怼后,总是心情不爽的。   突然,她有了邪恶的想法。   “傅总。”   “免谈。”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傅既沉让她打住,“我没空给你研究你期货市场。”   “我不是跟你讨论这个。”俞倾靠近他坐,“是不是等我发达了,我可以雇你干任何事?比如,我花两千万包你一个月。”   傅既沉终于抬头,“口气倒不小。你还真以为你在纸上写个2,后边再添七个零,你有两千万了?”   他把她往一边推,“研究你的股市去。”   俞倾瞬间又像弹簧一样弹跳回来:“你敢不敢答应吧,两千万现金,我不借不贷款,不靠男人,就是我自己赚。”   傅既沉最不怕激将,更不会把她的口出狂言放眼里。   他饶有兴致望着她,主动退让一步,“两千万太为难你,我怕等我儿孙满堂,你还没有攒够那么多。两百万,我卖你一周时间。”   俞倾半信半疑。   “等攒够钱就直接转我,想要雇哪一周,提前跟潘秘书联系。”傅既沉低头,接着看新闻资讯。   很快,汽车拐进傅氏集团大厦地下停车场。   俞倾特意看了下时间,用时二十一分钟。   搁上下班时段,这段路至少得一个半小时开到。   这是俞倾第一次坐傅既沉车来公司,避嫌起见,她等傅既沉先下去,又坐了会儿,直到司机跟她说:“俞小姐,没车进来。”   “好,谢谢。”俞倾这才下车。   电梯口,傅既沉还没上楼,正跟财务部的二把手说话。   公司一直有传闻,傅既沉跟乔洋是一对。   俞倾很少   他们两人听到脚步声,不约而同转头。   乔洋眼底闪过一抹惊讶,没想到俞倾来这么早。跟她一样,俞倾也穿着工作服,妆容淡,口红淡,可偏偏让人觉得格外养眼。   俞倾迎上两人目光,只好打招呼,“傅总,早,乔经理,早。”   乔洋跟俞倾打过几次交道,“早。”   傅既沉只是象征性点点头,转过身在电梯键上输指纹,电梯门缓缓打开。   俞倾不知道刚才傅既沉是特意等她过来,还是光顾着跟乔洋聊天,一时忘了时间。   他们两人进了总裁专梯。   傅既沉看俞倾一眼,没说话,不过手指始终摁在电梯键上,明显在等人。   乔洋意会,老板的意思,让俞倾也进来。   “俞律师,一起吧。”   乔洋语气热情,声音柔和。   其实,俞倾不想跟傅既沉同电梯。   乔洋特意往边上挪挪,给她足够站进来的位置。   她不好不给两位领导面子,“谢谢。”   进去后,她自觉站在他们两人身后的角落。   傅既沉摁了自己的楼层,又摁了乔洋办公室所在楼层,他问:“到几楼?”   俞倾:“二十八,谢谢傅总。”   在她说出二十八之前,傅既沉已经摁了那个键。   乔洋稍稍转身,以着熟稔的口气问道:“九点才上班呢,怎么来这么早?你们领导安排了任务?”   俞倾面色如常:“不是。昨天我有点事,一下班就走了,有几份合同还没审核,早上过来加个班。”   乔洋笑笑,“跟我刚工作那会儿一样,前一天没干完的活,夜里睡觉都想着,就怕出什么纰漏。”   说话间,电梯停在二十八层。   俞倾再次感谢,快步走出去。   “她是法务专员,我们公司很多人的女神。”等电梯门合上,乔洋对傅既沉说了这么一句。   稍有停顿。   “我也觉得她很漂亮。”   她笑着,“看看我们这些眼界一般的人跟你的审美差多少,要是让你给她打分,十分满分的话,你打几分?”   傅既沉瞅着她:“现在绩效考核要跟颜值挂钩了?”   乔洋:“......”   没接住他脑回路,不过这话释放了一个信息,他不想回答。   也在她意料之内。   她说起工作上的事,“乐檬那边,明年第一季度加大地推和人员投入费用。”   乐檬饮品,是秦墨岭控股的饮料公司,跟她们傅氏集团的朵新饮料,是竞品,今年的市场竞争,尤为激烈。   明年,就更不用说。   “我们要不要考虑加大对市场投入?”乔洋征求意见。   傅既沉自从收购了朵新饮料,再也没   “到时你跟朵新的副总裁合计。”   乔洋点点头,“好。”   说话档口,她那个楼层也到了。   此时,二十八楼。   俞倾把办公室所有窗户打开,泡上咖啡,开始研究她的股市。   不知不觉,八点半。   俞倾还沉浸在一堆分析资料里,她指望着今天运气不错,就算赚不了多少,也不用再继续补足保证金。   八点四十了,办公室有同事陆续到来。   俞倾把那些股市分析资料收起来,打开电脑。这才感觉到饿,她光顾着忙挣钱,早饭还没吃,再下去买早餐也来不及。   她给傅既沉发消息:   傅既沉:   看来指望不上他,俞倾:   傅既沉:   俞倾在心里呵呵两声,   过了片刻,傅既沉发来一条:   俞倾:“......”

第四章

还有一堆合同要审核,俞倾没时间再想着早饭。   “美倾城,你要不要咖啡?我去茶水间。”同事章小池从位子上站起来,抻抻腰。   俞倾一瞬不瞬盯着电脑,在跟手机里查到的结果对比,压根就没听到章小池说什么。   “俞倾?”   俞倾抬头,一脸茫然,“什么事?”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这样,工作时别人喊我我听不到。”章小池不由感慨,指指她杯子,“要咖啡吗?”   “谢谢。”   俞倾接着核对,她在确定经销商的资质有问题后,直接在oa里把销售部提过来的合同给打回去,详细说明问题出在哪。   傅既沉给她发来消息:   俞倾:   那边没再回过来。   估计被她气吐血。   一上午,俞倾喝了两杯咖啡充饥,还是饥肠辘辘。   十点半时,实在捱不住。   她问章小池,“有零食没?”   公司有规定,不许在办公室吃东西,但女人向来不会听话,小零嘴不断。   章小池以前爱吃零食,不过最近要相亲,她正励志减肥。   “我找找,不一定有。”   翻遍几个抽屉,只有两块巧克力,她扔到俞倾桌上。   “凑合凑合吧,还有一个钟头就能去食堂吃饭。”   俞倾很少吃巧克力,热量太高。现在是饥不择食,“谢啦。”她忽然盯着章小池看,章小池被看得不好意思。   “看什么呢!”   “种睫毛了。”俞倾笑着。   她撕开巧克力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很漂亮。”   章小池如实道,“朋友给我介绍了相亲对象,约了这周末见面。”   “唉。”她叹气,“你们美女不知我们路人长相的愁滋味。我大学毕业到现在,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俞倾:“我也没谈过。”   章小池才不信,俞倾这么说肯定是照顾她心情。   自从俞倾到了她们法务部,来这里咨询各种各样法律问题的,络绎不绝,都是男同事。   中午去食堂吃饭,就更不用提。   无数双男同胞的目光,唰唰唰,全为俞倾照亮。   秀色可餐,说的就是俞倾这样的美女。   门口有熟悉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哦,好,应该是合同多压在了下面,没注意。我已经到办公室,这就帮你看看,诶,好,再见。”   这是法务主管周允莉在打电话,她跟她们说话时的语气,完全不是这样。今天莫名多了一份柔和,跟平常判若两人。   “俞倾,过来一下。”没有温度的声音在办公区传开。   这才是让人熟悉的那个味儿,这才是周允莉。   章小池压低头,投给俞倾一个同情的眼神。   俞倾把重要文件入柜,快步走去主管办公室。   周允莉刚从外边回来,挂好外套,“朵新那边有个合同被你压了?”   “没压。”俞倾汇报具体情况:“是西南大区那边一个新开发的经销商,营业执照扫描件有问题,预包装食品销售这个经营范围是后来P上去的,也没有食品流通许可证。我已经在oa里打回,经销商的资质,他们经办业务员不会没数。”   她不知道销售部那边是怎么跟周允莉告状,是怎样添油加醋把责任推她身上。   周允莉倒杯水,没吱声,静静看着俞倾。   俞倾读的懂主管这个眼神想要表达什么,让她在oa里给销售部无条件放绿灯。   但,不可能。   放绿灯后,一旦有什么问题,她要负责任。   周允莉慢慢喝水,似笑非笑地看着俞倾:“赵总监那边说,经销商已经在工商局申请经营范围变更,手续可能要耽误几天,到时所有资料随正式合同寄过来。”   俞倾从不信保证之类的话,她没吭声。   一旦她松口,放绿灯这事有一,就有二。   明天有人缺这个资料,让她先同意,说改天一定补。   后天有人缺那个资料,让她给通过,保证过段时间后补。   口头上的保证,说不定最后都不了了之,她哪有时间天天催要资料。   她合同还要不要归档了?   她不想给销售部开绿灯,但也不想跟周允莉明面上闹僵。   而且,职场上挺忌讳跟自己的顶头上司撕破脸皮。   权衡一番,俞倾也有了解决方案,她开始做铺垫,“经销商资质不合格,问题说小也小,说大也大。”   周允莉显然没耐心听,她随手拿过一份文件打开。   俞倾不管周允莉听不听,她说自己的,“我是律师,负责把控规避合同可能存在的风险,凡事都要把后果往最坏打算。”   “既然这家公司有实力做地区总经销,怎么连预包装食品的经营范围都没有?以前没有快消品这个行业的经验,真的有能力做好一个区域总代理?”   “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她连着三个反问。   周允莉翻了一页,刚才那页她什么也没看进去。   其实,她还是挺支持俞倾这么做。   可朵新销售总监亲自给她打电话。   这点忙她要是不帮,过不去。   她跟赵总监私下关系不错,他给她介绍过不少法务咨询业务,为了这点屁大的事生分。   实在没必要。   她语速缓慢,“俞倾,作为律师,最忌讳的就是空口无凭。”   俞倾看了眼周允莉,没打断。   周允莉继续说教:“既然销售部实地考察过经销商的实力,也经过赵总监认可,那就说明没问题,结果我们在这里拿这一点细枝末节胡乱揣测,这不该是一个律师的专业素养。”   俞倾一字一顿:“可这点细节最说明被掩盖的问题,不能掉以轻心。”   周允莉盯着手里的法律文书,噎得半天没喘过气。   她不知道俞倾是在坚持自己的工作原则,还是在跟她较劲。当初她把俞倾岗位换给别人,俞倾对她自然有怨言。   这怨言又不好明着来。   俞倾铺垫差不多,“我之所以较真,也是希望做好分内的事,不给您添麻烦,当然,我也知道您挺为难。”   她话锋一转,“这样吧,我给通过,不过您要让销售部合同经办人给我出一份情况说明,再让赵总监签字,等我收到正式合同和所有齐全合规资料,我把声明再还给销售部。”   这个要求仿佛也不为过。   周允莉不好再咄咄逼人,不过心中总是不痛快的。   她挥挥手,示意俞倾出去忙。   赵总监接到周允莉电话,“你这下属,够倔啊。”   周允莉只能打圆场,“你也知道,现在这些年轻人呀,个个都有想法,难管得很。”   赵总监不走心笑笑,“脾气这么大,是不是我得亲自给她送去?”   --   千呼万唤,午饭时间终于快到。   俞倾捂着胃干活,不时瞟两眼电脑右下角,心里默数着,还有二十九分钟就去食堂,她今天要第一个冲过去。   仙女形象什么的,都是华而不实的累赘。   章小池忙的差不多,揉揉脖子,特意往主管办公室那边望望,门关着。   她转身问俞倾:“中午想吃什么?我走得比你快,先给你打饭。”   还不等俞倾说话,桌上内线响起。   章小池下巴一扬,“你先接。”   俞倾不知道是总裁办秘书找她,还是总裁找她。   电话接通,那头很静。   俞倾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扑面,在还没确定是不是她接电话前,对方没吱声。   “您好,法务部,俞倾。”她自报家门。   傅既沉:“上楼。”   就两个字,电话挂断。   剩下的全靠俞倾自导自演,“潘秘书您好,好的,我马上送过去,谢谢您。”   潘正,总裁办老大,极其严苛的一位管理层,公司没多少人不怕他,也是傅既沉最得力的属下。   她这个法务专员,因为审核经营合同,隔三差五就要去总裁办一趟,把重要的需要总裁签字的纸质合同拿去给潘秘书。   原本她没这个殊荣,不过总裁赋予了她这个岗位某些看上去不讨好,时刻面临潘正严厉眼神的审视,却有机会到总裁办的权利。   章小池听到潘秘书这三个字,就知道俞倾又要忙起来,估摸着连午饭都没时间吃,每次俞倾上楼,都要待挺久。   潘正,典型的工作狂,废寝忘食。   她同情俞倾一秒,“要不,我去其他办公室给你找点吃的?”   俞倾打开保险柜拿重要合同,“来不及,我总不能让领导等着我。”抱上几个文件夹,她匆匆上楼去。   下电梯,通往总裁办有道门禁,设了前台。   前台小姑娘认识她,也早就接到放行的通知。   俞倾登记,签字。   前台小姑娘刷门禁卡,透明玻璃门自动缓缓打开。   “谢谢。”俞倾放下笔,快步进去。   眼前是几百平的总裁助理和秘书敞开式办公区域,只有潘正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穿过紧邻落地窗的长长过道,前面还有一道门禁,进去之后,那才是傅既沉的办公区。   有会客室,健身房,还有偌大的室内网球场。   即便那些经常来总裁办的人,也是见不到傅既沉的。   俞倾穿着平底鞋,轻盈的脚步声被地毯彻底吸去。   办公区每个人都低头在忙自己的事,偶尔有人转头问同事拿资料,这才看到俞倾,她们对着俞倾点点头,接着忙。   没有丝毫惊讶,她怎么又来了。   俞倾感慨他们守口如瓶的定力,她跟傅既沉的关系,总裁办的人无人不知晓,而公司却丁点闲言闲语都没有。   他们对总裁的私生活,基本做到鱼的记忆,看完就忘。   俞倾去找潘正,先把正经事处理好。   潘正事先知道她要来,办公室门半掩。   俞倾敲门,“潘秘书,没打扰您吧。”   “这会儿不忙。等傅总签好,我尽快转给你。”潘正对俞倾的态度一向随和。   这种随和跟她和老板的关系没多大关系,主要是她对自己工作格外认真,让他欣赏。   俞倾把几份文件夹放到桌上,没多逗留,去找傅既沉。   今天不知道傅既沉发什么善心,竟然在第二道门禁那等她。   傅既沉看看手表,他搁这里等了快一分钟。   那边,她还在不疾不徐往这里晃悠。   他蹙眉。   却还是等着她。   等她走近,他环着她肩膀,一把将她推进来。   “你就不能快点?像你这种走路都比人慢的懒惰虫,小鸟都不吃,影响鸟类基因。”   俞倾:“......”   厚实的玻璃隔音门,轻轻合上。   里外,两个世界。   俞倾快饿晕,“找我什么事儿?有话赶紧说,我要去食堂吃饭。”   傅既沉没应声,推开办公室的门。   一股淡淡的饭香味迎面而来。   俞倾一眼就看到茶几上的好几个饭盒,可以提前二十多分钟吃饭。   她转脸看傅既沉,觉得他顺眼不少。   私厨做的菜,比她在食堂吃的大锅饭香多了,食材也更为讲究。   俞倾很没节操,狗腿一样献殷勤,夹了一块肉给傅既沉。“我以后只要早起,是不是都可以到你这吃午饭?”   傅既沉抬了抬眼皮,“你怎么不上天?”   这是他第一次在办公室用餐,他最受不了办公区有饭菜味和零食味,刚才他把所有窗都打开,净化器也开了,这才勉强将就。   俞倾一听没戏,把他碗里那块肉又夹过去,含自己嘴里。   傅既沉看了她好几眼,这个女人,向来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手机响了,是乔洋。   “怎么没来吃饭?还在忙?”乔洋的声音传来。   傅既沉:“今天不去食堂。”他问:“什么事?”   乔洋看看手里的融资计划书,原本是要中午到餐厅找他,顺道跟他一块吃饭。可他的专用包间没人。   她在这里等了几分钟,还是没等到他。   “融资计划书好了。想趁你中午有空,拿给你看看。你在办公室吧?”   傅既沉‘嗯’了声。   乔洋:“那我现在过去。”   傅既沉瞥了眼正吃得津津有味的俞倾,他对着手机说道:“现在没空,你找潘秘书约时间。”   乔洋一愣,找潘秘书预约?   让她猝不及防,以往她去找他,都是直接给他打电话。“好,你先忙。”   俞倾坐傅既沉对面,她听不到具体内容,不过能听出是女音。等傅既沉挂了电话,她随口问了句:“乔洋?”   “嗯。”傅既沉把手机放旁边,接着吃饭。   俞倾抬头,“以后我要找你,是不是也得跟潘秘书提前预约?”   傅既沉:“作为法务专员,你还不够级别约我。”   呵。   呵。   还真以为她爱看到他!   略顿,傅既沉又道:“作为你男人,你什么时候想见什么时候见。”   这就对了。俞倾把碗里的半块肉给他。

第五章

 下班前,俞倾办公室有‘贵客’到访。   朵新销售总监,赵树群,亲自给她送来情况说明书。   赵树群一米八五,风流倜傥。   不过此时,他穿着深蓝色西装站在俞倾办公桌前,给人一种莫名压迫感。   当然,这也是他此行要达到的目的。   “俞律师,不好意思,上午那个经销商资质问题,给你添麻烦了。”他淡笑着,很客套。   俞倾也敷衍笑笑,“不麻烦,还得谢谢赵总监这么支持我工作呢。”   赵树群没多逗留,敷衍寒暄两句,告辞。   等人走远,章小池对俞倾竖大拇指,“你真牛叉,竟然能让销售总监亲自给你送说明书。”   更让她感慨的是,赵树群这种极品帅哥,俞倾连眼都不眨一下。   换成一般女人,早被赵总监迷昏头。   俞倾自我调侃,“谁让我现在穷呢,工资比男色重要。”小池只看到了表面。其实赵树群亲自送情况说明书过来,是给她施压,无声告诉她,你看你多能耐。   她看看有赵树群签字,还有销售部盖章的情况说明书。   这等于是借条,她收到保险柜。   今天老时间,客户要带父母过去看房。   下班后,俞倾打车回出租屋,今天钱程送货耽搁不少时间,没赶得上来接她。   于菲比她早到几分钟,寒暄两句,她带他们上楼。   于菲父母对房子也满意。   于菲见状,就没再多浪费时间。   她八点钟还约了客户见面,“房子我跟我爸妈都看中了,全款,一千五百万,要是你们觉得成,我现在就付订金,下周就能去办过户手续。”   老钱发懵,这一下子砍了将近一百万下去。   要不是万不得已,他真舍不得卖房子。   这是给儿子准备的婚房,可眼下实在没了周转资金,他就寻思着卖了房子后,把银行抵押贷款还上,留两百万现金周转,再赶紧给儿子首付按揭一套。   最近房子行情不好是真,可这一下子砍了一百万,有点难以接受。   于菲急着见客户,她跟中介工作人员说,要是钱老板考虑好,随时给她打电话,不过她这边价格不变。   说完,她带着父母匆匆下楼。   中介的工作人员跟老钱说道,“叔叔,您再好好考虑考虑,等到于姐那边不忙,我跟她再沟通。”   钱老板叹气:“唉,她杀价太狠。”   工作人员也无奈一笑,“可能跟她职业有关吧,她是律师,没时间讨价还价,不过她是真心想买。”   他们聊着,下楼去。   俞倾刚要关门,又从外面被推开,老钱微微探身,“小俞啊,麻烦你了,这一趟趟让你跑。”   “不麻烦,您别放心上。”   门合上,沉重的脚步声渐远。   俞倾没急着离开,今天不忙时,她一直在考虑如何快速赚足两百万,包傅既沉一周。   若是运气好,这一周里,她让傅既沉给她分析股市,说不定连本带利都能赚回来,还有可能翻身。   她站在次卧门口,一瞬不瞬盯着包柜,看来真要直播卖包。   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在朋友圈营业。   俞倾在包柜前站了半天,最终决定割爱最贵的那款。   这款全球也才几只,每只颜色和尺寸都不同。   买来一次都没背过,连防尘袋都没拆开。   她打好灯光,拍照。   发朋友圈前,把该屏蔽的一些人全都屏蔽掉。   文案是这么措辞的:   发完又觉得不妥,她不该贪心,一下指望回流上百万现金。   这么贵的包,应该没几个人买。   哪知,运气不错。   很快,有人发消息过来。      随后,对方转了两万定金。   俞倾瞅着对话框里的头像,再看看昵称,实在想不起来是谁。按理说,她这个强迫症应该给联系人备注。   可偏偏没有。   大概是以前在律所,跟券商合作业务加的客户。      对方发来地址,是某私人会所。      俞倾没问对方是谁,她联系人里都是认识的人,见面就知道是哪位。   找出包包的专用包装盒跟外包装手袋,检查一番,票据和配件齐全。   十点钟,她出门。   怕挤地铁会把包包的手袋挤坏,只好奢侈一回,打车过去。   俞倾支着下颌,望着出租车外。   车水马龙,城市喧嚣,人与景映在一片灯光璀璨中。   一整天,她跟傅既沉也没联系。      傅既沉反问:   俞倾没爱回,自恋狂。   隔了会儿,傅既沉又发来:   赶到会所,俞倾付了一百多块车费。   搁以前,她眼都不会眨,现在不行,要心疼好几分钟。   她跟买包那位女士联系,告知对方,她已经在会所门口。      俞倾站在路牙石上,瞅瞅会所院门口,这里是会员制,没会员连院子大门都进不去。   没一会儿,一辆低调的轿车缓缓拐进来。   车窗降下,“俞小姐。”   俞倾笑笑,原来买家是冯麦。   以前她供职的律所跟券商合作一个跨国并购项目,冯麦是客户方的负责人之一。方便沟通项目进展,加了   项目结束,再无联系。   俞倾递上手提袋,“冯小姐,你看看。”   冯麦直接把手提袋放脚边,“麻烦你了。”她格外爽快:“给我一张你银行卡,我现在把钱转给你。”   俞倾半打趣,“这么放心?都不检查这个包真不真。”   冯麦:“俞小姐的包再有假,那就没真包了。”   俞倾没多想她这话的深层意思,只当是客套话。   这边是入口,冯麦指指前面:“到院子里说。”   冯麦跟保安打声招呼,俞倾连登记都省去,顺利进入会所院子。   汽车停稳,熄火。   另一侧后车门推开来,俞倾看过去。   等看清楚那人,她愣怔。   刚才她没注意车里还有人。   卖包竟然卖到了秦墨岭这里。   下一秒,她后知后觉,难怪冯麦不检查包的真伪,原来早知道她家世。   也不奇怪,跟秦墨岭在一起的女人,自然会想方设法打听,他可能要娶的女人是谁。   院子灯光昏暗,秦墨岭立在车门旁,点上烟,视线越过车顶。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俞倾。   俞倾勉强赏他一个眼神,便淡淡敛回眸光,看向冯麦。   冯麦下车,感觉到秦墨岭跟俞倾之间气氛不对,她假装若无其事跟俞倾说:“你的银行卡给我,我这就转钱。”   俞倾打开包,从钱夹抽出一张卡,里面只有不到五位数余额,这是她全部家当。   车那边,秦墨岭还没收回视线。   跟他隔着一辆车的女人,就是家里给他安排的联姻对象,就算是穿着职业套装,依旧性感漂亮,气质甩冯麦一大截。   听说,为了不跟他结婚,她宁愿在外面租房。   工作找不到,卡也被冻结。   现在走投无路了,开始卖包。   他倒是要看看,她能犟到什么时候。   他感觉自己挺变态,她越是不想嫁,他倒是有点想娶她。   秦墨岭把烟头摁灭,丢进垃圾桶,大步进会所。   冯麦回头看了秦墨岭一眼,钱转过去,她拿起后座的包,对着俞倾微微点头,小跑着去追秦墨岭。   没到一分钟,钱到账。   俞倾查看银行卡余额,离包下傅既沉,不远了。   至于什么秦墨岭,至于面子,一毛不值,都是过眼云烟,不如钱来得实在。她第一次这么小心翼翼把银行卡放卡夹里。   这时,院子里进来两辆车,前边那辆是奢华的宾利。   宾利停稳。   傅既沉一直看车外。   乔洋也循着方向看去。   她没看错,几米外的女人,是俞倾。   傅既沉看着那个脚步轻盈,手里还拿着钱包的女人,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扣着车门,忽然他转头问乔洋,“她叫什么?”   他故作不知。   “俞倾。”乔洋又道,“榆树的榆去掉木字旁,倾城的倾。”   傅既沉对着窗外,“俞倾。”   乔洋一愣,“你喊她做什么?”   傅既沉语气很淡:“这个地方是会员制。”   乔洋听出潜台词,俞倾这样的身份,进不来。   “俞倾!”傅既沉又喊一遍。   乔洋目光不由落在傅既沉侧脸,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这声俞倾,他像喊过千百遍一样熟稔。   俞倾还以为自己幻听,她转身,循声望去,可不就是傅既沉,白色衬衫在昏暗的院子里格外显眼。   他背着光,她看不清他脸上表情。   车门推开,傅既沉长腿迈出来。   随之,俞倾又看到了乔洋。   乔洋今晚穿一袭烟灰色长裙,长发挽起,迈着优雅的步子,绕过车尾。   站在身材挺拔颀长的傅既沉身边,乔洋显得娇小,让男人有保护欲。   可能是乔洋在旁边,他今晚表情严肃,眼底流转的眸光安静、深沉。不像平常那样三分风流七分坏。   她很少看到他如此正经的一面,沾了乔洋的光。   俞倾握了握钱包,果然乐极生悲。   她到底是有多悲催,前一分钟刚送走家里要她联姻的对象,秦墨岭,后一秒又迎来在床上搭伙过日子的男人,傅既沉。   还好,他们错开了,没碰到面。   她缓了半刻,抬步过去。   就在这短短的十来米长的一段小路上,她想明白,为何傅既沉作为一个集团总裁当着集团财务二把手的面,喊她这个小小的法务部专员。   因为这家会所是会员制,且会员门槛相当高,不是有钱就能办到会员,来这里的人自然实力得够得着这个圈子。   而她,穷的在下班后还得穿工作服。   “傅总,乔经理,这么巧。”俞倾镇定自若。   乔洋语气依旧温和,“是巧呢,跟朋友过来玩?”   俞倾浅浅一笑,“要是有这么厉害的朋友就好了。”她言归正传,“我来给客户送包。”   刚才她已经想好借口,“我业余做代购。”   傅既沉始终不动声色,他没再看她,漫不经心望着她身边的灌木丛。   乔洋显然惊讶,俞倾竟然做代购,这是她完全没想到的。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过于大惊小怪。   但凡有点家底,不至于背个几百块的包,但凡手里有点钱,下班后总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来玩儿。   俞倾四处打量会所院子:“我是第一次来这么高级的地方,长见识了。原来你们有钱人的快乐,还真是我们想也想不到的。”   傅既沉抬眼皮,余光瞥她。   乔洋附和着:“做代购挺不错,不然刷手机,时间也浪费了。”   俞倾语气和表情极其自然,做个无奈状,“其实我也想下班回到家什么都不用想,躺床上刷刷手机,购购物。”   她自嘲:“可卡里的余额不允许。”   适时的,她把话题又带回去:“我以前在律所实习,跟着券商做项目时,有机会认识了些企业高管,反正资源不用也浪费,谁有闲置的要处理的奢侈品,我转发朋友圈,赚点外快补贴房租。”   这个逻辑链一点毛病没有。   突然没了声,冷场几秒。   乔洋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傅既沉喊俞倾过来是何用意。   傅既沉视线落在俞倾身上,终于开腔,“以后给客户送货,请不要穿工作服。”   俞倾:“......”   乔洋:“......”   原来他喊来俞倾,就是要提醒她,别有损了傅氏集团的形象。   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这不是校服,还写上哪个学校。   这工作服,只有他们傅氏集团员工才认得出。   也可能,傅既沉觉得他自己一眼就认出来的工作服,他那个圈子里的人也会认得出。   乔洋来不及细想。她也没那么多时间听俞倾说道怎么代购。   她示意俞倾:“早点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   傅既沉看着俞倾:“住哪?”   俞倾说了她出租屋的地址,“傅总,乔经理,再见。”   傅既沉下巴微扬:“上车,太晚了。”   乔洋不由看向傅既沉,他何时这么多事?不过他最后那三个字,又好像说的在理,毕竟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半夜打车不安全。   俞倾婉拒,乔洋已经走到那边把副驾驶的门拉开,“不用不好意思,反正也算顺路。”   她指指楼上,“我跟傅总上去有点事,几分钟就下来。”   今晚她跟傅既沉去谈事,还是跟那两块地有关,约了相关部门几人,他亲自疏通关系。   饭局散后,他们要来会所玩。   傅既沉作息时间一向规律,他不打算多待,过来给他们开个包间,喝杯酒。   她看向傅既沉,等他一块上楼。   傅既沉倒了支烟出来,放嘴里。   乔洋瞬间意会,他这是不打算上去,连到包间喝杯红酒都免了。   她快步上楼,给他们去开包间,再简单招呼一下。   院子里静悄悄,树影婆娑。   傅既沉没打算抽烟,刚要拿下来丢垃圾桶。   没其他人,俞倾胆子大了,她上前几步,从傅既沉嘴里抢过烟,自己叼住,咬着玩。   傅既沉拿出打火机,没打火,只是象征性给她做个点烟的动作。   打火机收回。   “就为了赚足两百万,你是无所不用其极。”   俞倾假装烟已经点着,用力吸一口。然后,她假装嘴里有烟雾,缓缓喷到他脸上,“你该荣幸,让我大晚上为你做代购。”   傅既沉跟她对望,她眼神撩人。仿佛眼前真的有一层薄薄的白色烟雾。   他环住她的腰把她带怀里,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嗯,真是受宠若惊,万分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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