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之中，必有性情之人。大江大湖的武汉，更是如此。

神牛，之前在万达瑞华做主厨，现在是胜利街花火的主理人。

初次见他，高大魁伟，尤其是一身黑，乍看若“黑帮大佬”，接触起来实则带有一点点害羞，待一旦触碰到食材，就可以感受到他的高傲，随即闪退沉浸到自我的料理世界中。

经过多年经营，如今的花火日料，在武汉有着一部分忠实的拥趸。前几天，花火来到了五周年，神牛主理，几位好友小聚，主题是指橙和榴莲。

开场

招牌花火腐乳（芝士），只有在花火才可以吃到，佐酒妙物。很多人想买神牛的配方，神牛就是不卖。外面也有很多人尝试复刻，但无一例外以失败告终。

之前来火花，我和佳佳曾自带冲绳的无糖泡盛（日本烧酎，源自琉球，与中国密切相关），配上花火腐乳很好。

这次小聚，神牛拿出了自己平日爱喝的纯米酒，今年刚到的一批生酒，生酒在酿成后不需要加热杀菌的工艺，存放时间较短，看日期是2月2日，非常新，怪不得入口如此之清冽迷人。连健身不敢喝酒的欣欣都加入了我们的行列。

1.指橙的协奏曲

澳洲指橙，看上去像是一个塞满着石榴籽的小番薯，外表粗糙，内里身藏珍珠。一般以青绿为主，也有红、橙、黄、紫、褐等多种颜色。每公斤的售价约为欧元。用刀轻轻划开表皮，即可见一粒粒果肉，如瀑布一般奔涌，是水果中的顶级鱼子酱。

花火日料，这次的指橙料理，主要是以下几个：

照烧鹅肝佐澳洲指橙，鹅肝的丰盈滑嫩瞬间在口腔中扩散，而指橙在倩女温柔之上再给予激烈一击，是《牡丹亭》之中，情字到了至高境界，花花草草，生生死死。

日本产小长井生蚝，68元一个，一丢丢指橙点缀其上。用筷子辅助，轻轻一扒，即整个儿送入口中，需要一张大嘴巴，才能装下这肥美多汁的味道。

花火寿司，专门制作的指橙版本寿司。

厚蛋烧，依然是指橙。将芝士裹满包住蛋卷，指橙如珍珠布满其身，然后切割分食，一口下去，温润香软，人生旅途的风景一闪即逝。

这几样指橙料理可以说糅合的是中国传统哲学，小与大、强与弱、刚与柔，让一道看似简单的料理变得顿时生龙活虎起来。

记得上回来火花，是在夏天。澳洲指橙＆清酒冰霜，放到现在依然是指橙料理中的个人最爱。神牛说，“快快，持勺子，直接丢在口腔里，不要用牙齿与舌头。”怎么说呢？像刨冰自然化开，像是春雪初融，给这个夏天降降温，真个儿沁凉！看似简单，实则情思绵长。晶莹剔透的澳洲指橙，在清酒冰霜加持下，就是冷若冰霜的浮世绘美人了。

浮生有趣。

神牛打算做一个指橙料理合集，给指橙控们，让吃货的舌尖感受指橙的爆发力和冲击力。

2.榴莲飘飘

番茄芝士牛肉锅是这场小聚的高潮。色彩斑斓，给人以视觉冲击。煮开，咕嘟咕嘟声，悦耳的春天旋律。纯血和牛羽下肉，大片的大理石花纹，华丽，丢入番茄锅中，吃起来大快朵颐。这锅原来是白汤的，现在改变后的艳丽，更适合武汉人。

这锅，其实又是可以一锅两吃的。吃完牛肉后，神牛摆开五个小碗，分装着米饭、两个生鸡蛋、榴莲、小葱与海苔。

首先加入的是米饭，搅匀；接着生鸡蛋简单一调，不要打太散，静置；然后是马来西亚猫王山榴莲，榴莲飘香，熏满室内，这让榴莲爱好者简直难以自控；加入打好的生鸡蛋，关火，蛋不要全熟，要嫩；加入海苔丝、小葱，增色，再次搅拌均匀。

一锅上好的榴莲烫饭就出锅了。席间顿时响起一片嘴巴吧唧吧唧的品尝声。这属于神牛的私房菜，不对外，只分享。

神牛说，加入的是马来西亚猫山王榴莲，汤是自己熬制的。这是一个几年前做过的老菜，但是一直没有上菜单，属于神牛的私房菜。“这价格真是是没法卖！”神牛嘀咕。大家一致赞同神牛的想法，别看武汉的日料现在众多，但始终还没有完全打开，尤其是高档日料，难。

最后的冰淇淋依然是榴莲。我想起了秦海璐的电影《榴莲飘飘》，一个悲喜剧，我很爱这个名字，意境超美。

指橙与榴莲之外，黑松露不必说，还有两道小食，有意思。

碳烤鸡肉一夜干配自家制青柚子胡椒，神牛告诉我们，“可以挤一半柠檬汁，一半吃原味。”挤上柠檬汁，裹满青柚子胡椒，一口吞下去，够味。

海胆鲑鱼籽，一勺海胆包裹着鲑鱼籽，点一点酱油，送入口中，海洋的气息，美味在舌尖爆炸。

将要出门时，被神牛拦住，再来一个榴莲与指橙的碰撞。完美收官。

3.自个儿成全自个儿

神牛原来是学中餐出身的，但功夫积累不在读书之时。武汉商学院毕业后，他先在小蓝鲸，后来进入七星级酒店万达瑞华和餐厅。他感慨，“做了厨师长，感觉很多东西都不够。”在厨房，他们只有五个人，神牛却跟团队做出了75万的业绩，很是傲人。

瑞华与花火间摇摆许久，不想被人管理的神牛，最终决定全力经营花火。刚开始，有人打赌，“你这个店活不到三个月。”结果，神牛的花火硬是迎来了五周年。

这些年，神牛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料理上。他说自己每年买书都要花几千块。他虽然一直没有去过日本，却凭着书籍中的记载与想象，以及在万达嘉华做主厨的宝贵经历，打开了自己的视野，丰盈了自己的人生，塑造了一爿浮世绘里的日料小店。

当然，神牛也会在世俗和追求自我间摇摆，刚开始他的原则是“懂吃才能来”。但现实给他上了沉重的一课。他开始自我革新。“按照什么方法来吃，那是装。除非你有自己的门面。否则，外面的客人什么都有，不是你能控制的。”

《霸王别姬》有句话，“人，得自个儿成全自个儿。”在生存与生活之间，人要更好地活着，总要做一个适当的妥协。

花火，在日本最著名的当然是花火大会，夜空绽放最为绚烂多姿。花火，也实在是一首久远的歌。皮裤汪峰唱过，梁咏琪唱过，大冢爱也唱《金鱼花火》，那样的烟火，如梦如幻，在心里划过一次又一次。

大冢爱唱道：夏の匂い雨の中でぽたぽたおちる金鱼花火光で目がくらんで一瞬うつるはあなたの优颜（ゆうがお）*

神牛道，“还有个生蚝锅，留着你们下次吃。那个要煮到蛮浓，再下生蚝。”欣欣后来开玩笑，“下回让神牛现杀蓝鳍金枪鱼……”

这几个念想有点意思。

作者：舒怀

图片：舒怀